2014年5月29日星期四
「思量即轉識」
《壇經》包含了大量與「思量」有關的字眼,例如:「思」、「念」、「想」。這些字全都以「心」字為部首,而這個部首所處於的位置同在這些字的下方,這在在說明了有關行為是以心為基礎。換句話說,一切從心出發。若以禪的觀點而言,這個「心」所指的並非泛泛的肉造之心,而是存在的核心。因此,若人以個體或自我為存在的核心,所思量出來的東西,都只會圍繞著個體或自我團團轉,缺乏擴散性。反之,若人以整體或大我 (即《菩薩戒》指的「本源」或《維摩詰所說經》指的「本心」) 作為存在的核心,所思量出來的東西則具有擴張力,禆益的對象並非小眾而是大眾。故此,「思量即轉識」的重點在於「思量」時的出發點。要麼「惡用即眾生」,要麼「善用即佛」,全在乎一念之間。
2014年5月25日星期日
學習——忘掉——重新學習
在過去三十一個月內,聽師講授長、中、短版的《壇經》課共四次。每次師都以不同的方式去講解經文,而每次都恰到好處。這使我強烈地感受到,我們必須不斷地從每一個片刻中學習(learn),並且忘掉(un-learn)過去的慣性思考模式,然後重新學習(re-learn)。只有這種學習精神,才令我們有動力去不斷發掘新的角度,去理解和演繹一些以為已經知曉的東西。只有這樣,我們才會對一些以為已經很熟悉的東西,充滿好奇並保持熱情。這就好像我們小時候玩煮飯仔、拋豆袋、紅綠燈、積木、拼圖等,其實玩的內容和工具都差不多,甚至一樣,不過每一次玩的時候都很投入,並且樂趣無窮。但假若我們缺乏這種「學習——忘掉——重新學習」的精神,久而久之,我們便會變得墨守成規,絕無創意可言。搞不好,我們的腦筋也會變得遲緩起來!
2014年5月22日星期四
頓
傳道書3章1-8節說:「凡事都有定期,天下萬務都有定時。生有時,死有時;栽種有時,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;殺戮有時,醫治有時;拆毀有時,建造有時;哭有時,笑有時;哀慟有時,跳舞有時;拋擲石頭有時,堆聚石頭有時;懷抱有時,不懷抱有時;尋找有時,失落有時;保守有時,捨棄有時;撕裂有時,縫補有時;靜默有時,言語有時;喜愛有時,恨惡有時;爭戰有時,和好有時。」
每一個時刻都有它的意義和價值,可惜很多人都錯過了事情正在發生的那一瞬。於靈山會上,除了大迦葉尊者以外,眾與會者都錯過了世尊的微笑。明明已經遇上,卻跟它失之交臂!為什麼會那樣呢?因為大部人都縱容自己的思緒停留在某一個特選的時空,而該特選的時空卻偏偏不是「現在」。
所有事情都是以現在進行式發生。如果我們選擇在某一點停下來,就等於已經主動放棄了「現在」。英文字 present 真的很有意思!這個字除了解作「現在」,也解作「禮物」。有智者說: “Yesterday is
history. Tomorrow is a mystery. Today is a gift. That’s why
we call it the present.” 我們如何才能掌握「現在」,接受這份法界送給我們的「禮物」呢?六祖惠能作〈無相頌〉,就是為了方便我們把「從上已來」掌握現在的法門都記在心坎裡。當我們能「盡誦取」並且「依此修行」,我們便能活在當下,不輕易丟失「現在」。
基本上,「頓漸」和「迷悟」是因果的關係。六祖曾開示,「願聞先聖教者,各須淨心,聞了願自除迷,於先代悟」。意思就是說真正心願誠服地聞法的人,只要真心願意自己解除迷執這件包袱,馬上就可以經驗到過去一切開悟者所經驗到的心靈自由。
然而一般人誤以為只要努力修行,不斷往包袱裡頭塞「法寶」,總有一天是會開悟的。但事實上,這種看法或做法卻與先聖教導我們修因同果的法則背道而馳。所以六祖才不厭其煩地提醒我們,人的才智有聰明伶俐和愚癡暗鈍之差別,但「法無頓漸」,「迷即漸修,悟人頓契」。
選擇「漸修」的,結果必然會錯過一切。他們就像背負着沈重包袱的人,走進烏煙瘴氣的地下室那樣,見到的只是漆黑一片,根本看不見有前路可進。
而選擇「頓契」的,就會明白到根本不必浪費時間到處跑和努力修行,隨即就能夠放下那些不必要的包袱,腳踏實地,輕裝上路。至於這些選擇頓悟契入的人的前途,是否如世間所推崇的那樣「光明」呢?對他們而言,這些事情都不值得關心,他們所關心的是如何發揮自己的功用,讓失去光明的人看得見光、感受到暖。只不過,別人是否能因此而看很見光明、感受到溫暖,他們卻不會在意。
2014年5月18日星期日
壽者相
《歎異鈔》曰:「有踴躍之喜,又欲急往生淨土者,得無煩惱,卻有不預本願之疑乎。」若借用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》的文字,此乃「壽者相」。這類人以念佛為手段,冀望趕緊到達一個名叫「淨土」、「西方極樂世界」的地方,而這項成就並不是凡夫俗子所能及,非得「有法」不可,因此他們不得不努力修行。奈何這種想法正好使他們遠離淨土!為什麼?因為努力地求法,以為只要有法便可直奔西方的人,他們反被「法」捉住了。一直這麼糾纏下去,人就變得不自由。試問不自由的人,又怎會沒有煩惱呢?
《維摩詰所說經》曰:「直心是道場,直心是淨土。」其實淨土就在心裡,銳意求法或者以為自己「有法」的人,就是不肯(或者不敢)相信這個簡單的道理。畢竟,他們不甘心把花了那麼多心血、時間、金錢等修煉回來的「神秘力量」抛棄。他們認為這些「神秘力量」的確令自己與別不同,而那種感受又那麼真切,著實叫人難以接受這是一場春秋大夢的事實。可恨的是,他們自迷尚可,卻四處催眠正半夢半醒的人,使更多人跟他們一樣沉淪。
2014年5月15日星期四
「自錯尚可,更勸他人」
午膳時,聽到鄰座一對年輕食客的對話大致如下:
「上次向你提起的那位同事想請無薪假期,來照顧初出生的女兒。她不希望給其他同事知道,她的女兒有問題。」
「唉!真可憐。那麼小就要動手術,做父母的又怎會不擔心呢?妳不如勸她唸地藏經,會有奇效的。」
「她要照顧女兒,那有心情唸呢?不如我幫她唸好了。」
從以上對話來看,兩位朋友似乎對唸佛經的目的和意義,產生了誤解。對他們來說,唸經是為了儲蓄功德,然後期待奇蹟發生。可是從禪的角度來說,勸人唸某本經,是希望對方能感受到那本經所描述的佛菩薩的心懷,從而化身成為該佛菩薩,來超越眼前的困境。連唸經的目的和意義都弄不清楚,試問又怎能助人超越呢?
2014年5月11日星期日
花開證佛
能見證一個人花開證佛,內心會不激動嗎?
到底是甚麼東西,在甚麼時候,把含苞待放的佛花催生呢?
六祖說:「心地含情種,法雨即花生,自悟花情種,菩提果自成。」
儘管只要我們能夠「自悟」,佛花自然會打開,但我們仍然需要有「法雨」這個緣才成。那麼「法雨」從何而來呢?想一想,它很可能是一種愛的呼喚!
每個人的自心中都有一尊毘盧遮那佛,只不過祂給我們過去生生世世所積累的客塵所蔽,就這樣被埋藏在黑暗之中。不過有一刻,在世界的某一旮旯,有另一尊毘盧遮那佛發了一個悲願,要喚醒身邊的有情眾生。那溫柔的呼喚乘著清風,徐徐地在各各有情眾生耳邊沉吟至今。有時候,這呼喚會透過一部經來向我們呈示;有時候,它會透過一件事來呈示……總之,它會通過各式各樣的善巧方便,來喚醒我們。而且,它完全不會受到時間和空間所阻。只要我們能安靜下來,就可以感應得到這個愛的呼喚了。
2014年5月8日星期四
他力念佛的信心來源
鳩摩羅什法師奉詔譯之《佛說阿彌陀經》只譯出六方諸佛說誠實言:「汝等眾生,當信是稱讚不可思議功德一切諸佛所護念經」,而玄奘法師奉詔譯之《稱讚淨土佛攝受經》則譯出十方諸佛說誠諦言:「汝等有情,皆應信受如是稱讚不可思議佛土功德,一切諸佛攝受法門」,然不管用六方還是十方來代表一切諸佛,兩者的目的均旨在讓人們生信莫疑。關於這一點,親鸞聖人曾說:「彌陀本願若是真實,釋尊說教自非虛言;佛說若是真實,善導御釋不致虛言;善導御釋若是真實,法然所說焉為空言?法然所言若是真實,親鸞所申豈是虛歟?總之,愚禿之於信心,如此者也。」儘管親鸞聖人可能曾見證「法然上人在世之時,弟子頗多,其中信心與聖人相同者且甚少,聖人、同朋之間,有所爭論」,而不想有追隨者盲從附和,才斷言自己「無一弟子」,但他卻不否定師承的重要性。事實上,剛好相反,他的話正強調自己得遇良師,才能產生「萬事彌陀是賴」的信心。
人們學習佛法,一般都把注意力放到「我要做些甚麼才可往生,成佛或開悟」這問題上。而大家一窩蜂似的跑道場、誦經、參加法會、放生旅行團、禪七、朝聖等之際,往往藉由說法者或主持人的知名度來判斷該等活動的「殊勝」度,彷彿那人的知名度愈高,其可使之得道的能力愈強。很可惜啊!這不正是六祖惠能所說的「迷人」行徑嗎?其實學習佛法,就是學習一位開悟者的內涵或品格。所以,我們不應忽略了去瞭解眼前傳授佛法義理給自己的人。唯有認真地瞭解,並以自己的內涵或品格與之感應道交,才有可能做到佛陀與迦葉尊者的印心效應。
去年正值親鸞聖人往生西方750周年,西本願寺製作了一部紀念動畫介紹其生平。法然上人與親鸞聖人,以及親鸞聖人與唯圓大師的交心畫面,挺動人的。
2014年5月4日星期日
「一生所繫」
有一次在街上看見同修,便呼喚她的名字。喊了三聲,她仍四處張望,於是便跑過去了。一碰面,她就說明明聽到有聲音,但就不曉得是從哪裡來,還以為是小鳥在叫。於是我便打趣說:「那很好啊!小鳥的音聲就是佛音。處處聞佛音,處處是淨土。」然而,她卻微笑地對我說:「這並不是好事!有淨土這種想法太負面了。」我楞住了。
淨土是極樂世界。在一般人的認知裡,那是死後才去的地方,而且還得在生前儲備充足的福德,才有資格前往。可是,學習佛法的人都知道,這是一個誤解。淨土其實是一個清淨的心靈境界,而不是一個物質世界。佛家人常言道:「若人欲了知,三世一切佛;應觀法界性,一切唯心造。」故此,現前人間是淨土,還是穢土;全憑我們自己決定是否用上五眼去看。這個就是「視網膜效應」。
玄奘法師奉詔譯之《稱讚淨土佛攝受經》云:「極樂世界淨佛土中,無量壽佛常有無量菩薩弟子,一切皆是一生所繫,具足種種微妙功德。」歸根究底,「一生所繫」已道出了實相——各各「所繫」的,就如磁對於鐵,會牽引各各繼續在同一條路上走下去。
2014年5月1日星期四
密教對時分的見解
佛門中人常以「三大阿增祇劫」描述眾生成佛所需的漫長歲月,又用「三世」表示過去、現在與未來。然而,密教真言宗對上述兩個關於時分的專有名詞,有一份相當獨特的見解。
阿闍黎權田雷斧於《密宗綱要》指出,「三劫」的「劫」有「時分」和「妄執」兩義。就時分而言,意指修行者所需經歷之修行時間。這個與一般的解釋類同,而其獨特之處卻在於另一個意義。就妄執而言,於人我法我二執上,分成麤(即粗),細,極細三重。以一重之麤妄執為初劫,一重之細妄執為第二劫,一重之極細妄執為第三劫。然真言行者會藉由三密加持之力,以此生度盡三妄執,而達致即身成佛,故不必經過時分的三劫。
另一方面,《般若理趣經講記》也對「三世」這個詞彙,下了一個迥然不同的定義。悟光法師指出,在〈降三世教令輪章〉的「三世」並非指過去,現在與未來;而是貪,瞋與癡;意謂「現在降伏貪瞋癡只是降伏自己」。同上,這裡也有當體當下、馬上達到、現在即可成就的意味。
從上述兩例,可見密教對時分有一份獨特的見解,而這見解正好貫徹其「即身成佛觀」。縱使並非人人都能接受,但「即身成佛觀」更能讓人們對人生抱持積極的態度,這對大乘運動的發展的而且確起了積極的推動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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